文：七夕

图：大俗摄影

几年前，二伯去世了。

去年，大伯也去世了。

至此，父辈的兄弟中，只剩下了我爸一人。

其实，严格来说，他们仨兄弟到底有没有血缘关系，至今还是个谜。因为在农村不时兴验DNA这玩意，亲戚多本来就是一件好事，所以大家都默契地没去探究这个问题。

小时候，对于突然冒出这么多的姑婆堂兄弟，我们几兄妹也很懵，于是就问老爸，他就给我们缓缓道出了其中的故事。

一

爷爷辈的爱情纠葛

爷爷那辈是经历过战争年代的。

那时候生活是真的苦！饭桌上几乎餐餐难见肉，野菜粗糠是家常。衣裳缝缝补补，穿了三年又三年，依然舍不得丢掉。剪裁剪裁又可以给孩子当新衣穿。

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大奶奶好不容易生了个女娃，身体就损伤了再不能生育，而那孩子长到3岁多的时候，却不幸因病夭折了。

此后，因为悲痛、抑郁，大奶奶坚持了一年，最后人也没了。

爷爷很难过，但是生活还要继续。不久后经熟人牵线，娶了二奶奶，也就是她生下了我爸。

爸爸在说到二奶奶的时候，表情很复杂，一度不想往下说。但我们实在太好奇，于是就不断央求，他才不太情愿地告诉了我们接下来的事情。

原来二奶奶在嫁给我爷爷之前是个寡妇，颇有姿色。在我们当地小有名气，很受一些男性的欢迎，所以仗着这点也就养成了好吃懒散怕吃苦的性子，至于当年她为什么会选择嫁给我爷爷，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有一段时间，爷爷因为别人的教唆，偷偷摸摸地做起了一些投机倒把的生意。东窗事发后，被拉去关了一个多月。

关押期间，二奶奶不甘寂寞，跑到邻镇一男子家中与其同居了。直到爷爷释放出来，知道消息找上门后，因为理亏那男子才同意二奶奶跟着爷爷回家。

重点来了，自二奶奶回来后的第二个月底，就出现了妊娠反应，再过了几个月，我爸降生了。

所以我爸到底是谁的孩子？！——不知道！

在我爸17岁那年，二奶奶和爷爷大吵了一架，然后就气冲冲地收拾东西离家出走了。

刚开始时，大家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后来听说她改嫁到了某个村子，爷爷气得也不再去寻人了。

从那以后，三家人都没有任何来往。直到有一天有个陌生人登门，跟我爸说，你母亲病得快不行了，临终前想见你这个儿子一面，我爸拒绝了！

他说，我很早以前就没有妈了，这个人是谁我不认识，不要来乱认亲了。

讲述到这里的时候，老爸没有看我们，而是一直注视着窗外，那里是蓝蓝的天，厚重的白云。

二

认 亲

在我8岁那年。

一天，家里忽然来了三四拖拉机车的人，男女老幼皆有。爸妈很开心，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我和哥哥姐姐却是一脸无措，被父母拉着去跟这一群人打招呼：什么伯父伯母三姑四姨堂哥侄子侄女认识了一圈。

慢慢的从大人的谈话中才知道，原来是临镇的林家来认亲，就是当初二奶奶在我爷爷被关押期间，跑去和别的男子同居的那家人的儿子女儿来认亲了。

林家的后生在林父过世后才知道他们有可能还有一个兄弟遗落在了我们镇，因为当初二奶奶是从他们家回来后才有的我爸爸，所以不管是不是真的同父异母兄弟，反正他们就认定了我爸这个弟弟了，于是经过众人商议，就有了上门认亲这一操作。

我们家据说从太祖父那一辈起到我爸这代一直是单传，而林家在他们那一块，却是人丁兴旺的家族。林爷爷当年生了两个伯父，三个姑姑。大伯父又育有五个儿子，三个女儿。二伯父则生了四个女儿。

而几个已嫁的姑姑又分别生有几个孩子，大堂哥二堂哥他们也已结婚生子，还有堂姐们。啊！总之呢，每次聚会我都要悄悄问我爸妈，那个是谁？她是谁的孩子？怎么称呼？

这一次总算费劲地认清了，但到了下一次节日再聚会时又得重新再问一遍，每次我妈都被我问得一脸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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